第15章 宗三左文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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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此文OOC，內含大量私設
2.由於是昨天看完《愛樂之城》的靈感，所以有尬舞情節
3.嬸嬸信教，宗教潔癖者請勿入內
4.開放性結局
1.
她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光和一臺老舊的像是上個世紀的電視機。
除此之外，周圍沒有任何人，也沒有第二件物品，只有她一個人傻楞楞的站在電視機屏幕前。
“這、這是哪裏？”她低聲的自言自語。
不料這番有些驚慌的言論，像是被這個空間的主人給聽見了。下一秒，女人面前的電視機屏幕忽然自動亮起來，一位穿著黑色神父服的老者正站在教堂之中，手持十字架，對著臺下的人群訴說著什麽。
她凝視著屏幕，認出了那是自己家附近教堂中的一位神父先生，隨即鏡頭一轉，她又看見自己那兩個早已成家立業的弟弟和妹妹正肩並肩的坐在第一排，他們穿著純黑色的喪服，面色悲傷而凝重。
“啊，我懂了。”女人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大致明白了自己如今的處境，“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2.
聞言，屏幕的鏡頭一晃，變成了某個人大中午的站在路邊等紅燈的第一視覺。
女人眼睜睜的看著對面綠燈亮起，旁邊的人都出去了，但自己因為回覆別人信息而慢了幾步才走出去——不料斜刺裏忽然沖出了一輛載有泥沙的重卡！歪歪斜斜的撞了過來！
她看著“自己”想也不想的猛然伸手，將走在前面的那個小學男生給硬生生拽到身後！她卻因此而失去了躲避那輛剎車失靈的卡車的最後機會！
下一刻，整個鏡頭都旋轉起來，無數的光影就像漩渦一樣爆發出來，此生見過的許多人臉在那短短幾秒鐘一閃而逝。
“……”
啊，走馬燈，果然人死去之前會看見走馬燈……這些東西，她都想起來了。
3.
她摸了摸自己胸前懸掛的那枚小小的十字架，上面耶穌受難的形象栩栩如生，這是她生前一直恪守的宗教信仰。
“那麽請問，”女人擡起頭大聲的問，“你是上帝嗎？”
沒有人答話。
只是面前的電視機開始播放起某個女歌手的歌曲，那位歌手的聲音頗為空靈悅耳。
“……So let go my soul and trust in Him. The waves and wind still know His name…… ”
——所以我哪怕舍棄靈魂也要信任他，那風和浪傳頌著他的名字。
哇哦。
對於女人來說，這首歌真是太熟悉了，是Kristene Dimarc的《It is well》,於1997年發行的專曲。
這樣看來，這位上帝很潮啊，她還以為對方會播放那種在梵蒂岡裏唱了成百上千年的讚美詩呢。
一朝見到偶像，女人頓時變得莫名興奮起來，原本因為失去生命的遭遇也無法打擊到她了。
“那麽我可不可以問您問題？”她激動難耐的問。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穿著西裝的國外脫口秀節目主持人，這個笑容誇張的白種男人似乎剛剛聽到了什麽笑話，正在對著鏡頭豎起大拇指，並喊了一聲“Yes!”
4.
女人緊張地想了一下，很快決定第一個問題要問什麽。
“我這輩子，看了多少本書？”
屏幕上立刻切換成一個類似圖書館場景的鏡頭，無數的書本被人翻開，其中有線裝書、普通包裝的書、泛著油脂和磨損的老書……幾秒至後，一個白色的數字浮現出來。
【19336本】
“原來我看了這麽多啊。”
她抿了抿嘴，有些驕傲自得的笑起來，情緒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下來。
“我這一生中，吃了幾個雞蛋？”
白色的數字牌又開始自動撥弄起來，背後的鏡頭這次變成了美食頻道，各種各樣的雞蛋美食輪流登場。
【7812個】
“我6歲的時候，是誰偷吃了媽媽為我買來、特地放在冰箱裏的限量版芒果布丁？”
一個胖墩墩的熊孩子出現在她家的廚房，女人詫異的盯著屏幕裏的這貨，發現這個小混蛋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頭客廳的動靜，方才壞笑著打開了冰箱門並踮起腳尖，向那盒限量版芒果布丁伸出了肥短的爪子……
“可惡！那是我的！”她看著那個狼吞虎咽的小胖子，頓時氣得大罵起來。這時候，女人終於想起這是父親早年的同事，那位叔叔曾經與妻兒一同前來自己家裏做客，那個時候她因為沒有那麽早放學，就與這塊布丁失之交臂了！
5.
“算了。”女人頭疼的捂著太陽穴，“換一個活潑點的問題——我在畢業以後去的那家公司，那個總想揩我油的領導是不是和我的那個對手女人，背地裏有什麽暧昧關系？”
結果電視機直接放出了一段兩人在酒店房間裏激吻的畫面，互相脫衣服，簡直下一秒就要不可描述了。
“夠了夠了。”她不想看下去了，碧池與狗的□□畫面沒人想看，“下一個問題！我這輩子，喜歡過幾個男人？”
【132個】
“天啊！”女人情不自禁的吶喊起來，“什麽情況？我以為只有五六個啊！我不是那種花心的渣女吧？！”
為了反駁她，屏幕誠實的展現出某部動漫，裏面那個戴著眼鏡的面癱小哥揮起網球拍，狠狠地擊中了飛馳而來的黃色小球！
“噢……手冢國光，我踏入二次元喜歡的第一個男神。”她忍不住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可是動漫也算嗎！我說的是現實！”
電視機堅定不移的陸續展示了夜神月藍染惣右介宇智波佐助等人……怎麽看都是早年的中二黑歷史男神軍團。
“真的是拿你沒辦法了……”她搖著頭笑道，又隨口問，“那在這麽多人中，我最愛的人是誰？”
這臺老電視，一如既往的，給出了答案。
粉色長發的削瘦男人安靜地站在庭院裏櫻花樹下，他悵然的看向鏡頭前，一雙異色的眼眸裏蘊藏著說不出的哀傷與不舍，飛舞的櫻花瓣正巧落在了他的肩膀與發絲上。
女人頓時睜大了眼睛，原本輕松歡樂的氣氛消失了，她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嘴唇囁嚅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那個名字來。
“下……下一個問題，我爬過多少座山。”
屏幕裏飛快地顯示了【45座】，然而她明顯開始心不在焉，因為那一瞬間，連聲音都變得不像是她自己的。
她扯了扯嘴角，試圖重新笑一下，可還是失敗了。
不知為何，原本爽朗的笑容從她臉上消失了，原本以為已經遺忘、深埋藏在心底的難過又重新泛上心頭。
6.
問完關於爬山的問題後，她竟然一時失語，想不到下一個問題該說什麽。
“唔……國三那年，是誰往我的櫃子塞了一封情書？”
電視屏幕告訴她，是一個隔壁班的男生，黑黑瘦瘦，打籃球很棒——女人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想起自己無意中幫過對方一個小忙，原本以為只是小事，最後卻被對方喜歡上。
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吐槽這個命運的編寫方式。
“哦！突然想起來，我大學的第二任男友石田君他……”女人有點猶豫，“是不是給我戴了綠帽子？”
一間熱熱鬧鬧的酒吧出現在鏡頭裏，坐在吧臺前喝酒的那個男人正是石田君，鏡頭轉向他時，他正在和旁邊的另一個娘嘰嘰的男人親熱接吻，酒保先生忍不住問他你不是還有個女友嗎，結果石田君不爽的說與女生交往只是為了應付家裏人的催婚。
“你妹啊……他居然是個想要騙婚的gay！”
女人震驚了，盡管當初沒有發現這個真相，可她還是為自己後來做的事情感到驕傲。
——她在分手時，毫不留情、極其用力的踢了一腳對方的關鍵部位，痛得那個混蛋捂著下面嗷嗷直叫。
問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問題，女人總算重新打起了一點精神。
“我這二十多年裏，一共談了幾場戀愛？註意，可不是說和漫畫人物哦。”
【1場】
“哈？”
上帝你在逗她吧！男友都換了五六任，怎麽才一場？！
敢情在上帝他老人家眼裏，真正的戀愛只有一場就夠了嗎！
“行，這解釋我服氣。”
不服氣也沒辦法，她撓了撓頭，繼續問道：“我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這天下午庭院裏的陽光很好，她看完了《愛樂之城》這部歌舞電影，回來一路上都戴著耳機在聽裏面的曲子，走回本丸時正好播放到舞曲極具鼓點張力的那一段，聽的高興了，索性就在庭院裏跳起踢踏舞來。
最先聞訊出來的近侍，她記得那天剛好是燭臺切光忠，他楞了幾秒，旋即走過來跟著一起跳起來。
當時女人還擔任著本丸裏的審神者一職，雖然懵逼了幾秒，可她很快就拔掉耳機，將音樂放到最大聲，兩個人愉快的跳著踢踏舞。
於是本丸裏的其他人就笑嘻嘻的看著他倆在瞎鬧，這裏面，自然是包括了那個人。
她抽空看了一眼那個站在走廊下的粉色長發男人，後者的神態安寧祥和，溫柔的視線卻一直黏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每一次的舉手投足模樣都印刻在骨子裏……
7.
“夠了！不要再播放了！”
原本載歌載舞的屏幕立刻黑屏。
如今只能站在電視機前的前任審神者有些狼狽，她忙不疊的揮手，結束了這段溫暖到燙手的記憶。
“我人生中……”
女人深吸了幾口氣，才從那種頭暈目眩的悲傷中緩過勁來，勉強完整的說道，“最勇敢的時刻是何時？”
她穿著白色的羽織，手摁在腰間的刀上，面無表情地註視著不遠處黑壓壓的敵人，看起來簡直巍然不動，實則已經害怕的腿都在抖。倒是一旁的三日月宗近好說好歹才勸她放松一點……
這段記憶，剛好是她擔任審神者這個職業後的第一次出陣。當時她還是個沒見過血的女孩子，緊張地不得了，從前一天晚上就沒有睡好。不過後半夜好像有個人來哄她睡覺了……隔得太久了，是誰來著？
……是宗三左文字。
她忽然沈默了。
仿佛有一只手死死的攥緊了她的心。
她終於有勇氣，問出了新的問題。
“在人類的歷史長河中，我最愛的人……是誰？”
自稱為魔王籠中鳥的男人將插好的花地給她，向來憂郁的眉眼帶上了罕見的笑意。她放下毛筆，高興地接過了這份時令的禮物，湊在鼻端嗅了嗅，一時間，滿室清香。
8.
女人開始感覺到疲憊。
從內到外的那種憔悴如同潮水一般裹住了她的身心。
她暗中在心裏掙紮了幾次，可到頭來，還是認命了。
“我經歷過的、最幸福的時刻是什麽？”
漫天的星光下，他們兩人坐在螢火蟲飛舞的山坡上，正說笑著，天上滑過了一道流星。她連忙閉上眼睛許願，然而旁邊的宗三卻忽然側過臉來，毫無征兆的吻了吻她的唇。
女人震驚的睜開眼睛，驚異的望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夜色中，宗三左文字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輕柔地宛若羽毛拂過心尖。
“我可以……喜歡你嗎？”
可以的。
因為我也……一直都……
她頹然的坐了下來，看著屏幕裏那小心翼翼親吻彼此的兩人，慢慢地閉上了眼。
9.
“我最恐懼的時刻是什麽時候？”
時之政府派來的醫生在診斷書上簽下最後的大名，語重心長的對她說：“因為你們家族的這種遺傳病，導致這些年來，你的靈力正在逐步減少。如果你再繼續擔任審神者這個職務，恐怕會把你活活拖死，就算吃藥，也控制不住病情蔓延。想要痊愈只有一個辦法……所以我的個人建議是——提前退休吧。”
10.
她舔了舔嘴唇，喉嚨有點發苦，“就算我不說，你應該也猜出我下一個問題了吧……我最悲傷的時候，又是何時？”
她正式離職的那一天，天空中下起了大雨。
本丸裏的所有刀劍都依依不舍的想要送她離開，然而審神者卻用最後的言靈，命令所有人在她離開之前，都不得踏出這個本丸的這扇大門，送到門口就行了。
女人最後一次擁抱了哭哭啼啼的小短刀們，溫柔的撫摸過每一只小動物的皮毛，也被比自己高大魁梧的付喪神們輪流擁抱了一番。
只是當輪到最後一人時，女人凝視著那雙她極其喜愛的異色雙瞳，低聲道：“我們之間，就不必擁抱了吧？”
宗三左文字看了她足足十幾秒，方才發出了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嘆息。
“……好。”
審神者認真的、最後一次吻了吻他，轉身走向大門。
從始至終，宗三都沒有挽留她——因為他知道這樣的病會給身為人類的她，接下來的人生帶來怎麽樣的變化。再加上女人拒絕了神隱的請求，最後還是選擇以人類的幸福，結束這有悲有喜的一生。
踏出大門的前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
兩人的視線在人群中交織，他的神態，依舊憂傷而溫柔，只是那一剎那，她的淚光險些無法抑制的湧出。
命運啊，你到底是怎樣書寫這個故事的呢？
讓深愛彼此的人離別，讓痛恨的仇敵發現對方是至親，又在悠悠的時光後，隨意地寫下讓人啼笑皆非的結局。
11.
“我可以問問……”
女人很猶豫，她花了一分鐘，才平覆好覆雜的心情。
“在我離職了兩年後，他現在……在做什麽？”
這一次，電視機屏幕很快閃過了畫面。
這次是以第三人稱的角度來拍攝，粉色長發的男人牽著弟弟的手，慢吞吞地沿著萬屋的繁華街道走去。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那家賣糖果的店鋪。
哪怕是在萬千的人潮之中，她依舊能夠一眼看出那個人身上不一樣的光芒。
從她愛上他的那一刻開始，這個人就變得舉世無雙了。
萬屋的人很多，宗三左文字拉住小夜的手，免得他走丟。只是兩人在經過一家音響店時，宗三忽然聽見了店裏頭在播放一首兩年前的歌曲。
“City of stars.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City of stars. You never shined so brightly.”
他猛地停下腳步，像是冥冥之中察覺到什麽，擡起頭望向那茫茫的虛空，卻不知道自己的視線正好看向了天上的鏡頭。
不知為何，宗三無聲的念了一個名字，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直覺裏告訴他——你應該這樣做。
那是懷念，更是悵然。
隔著屏幕的女人這一次捂著嘴，終於泣不成聲。
原來上帝說的沒有錯，她這一生，只有和那個人在一起後，才明白什麽是真正的戀愛。
12.
“所以……我這次，是真的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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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由於是昨天看完《愛樂之城》的靈感，所以有尬舞情節
3.嬸嬸信教，宗教潔癖者請勿入內
4.開放性結局
1.
她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光和一臺老舊的像是上個世紀的電視機。
除此之外，周圍沒有任何人，也沒有第二件物品，只有她一個人傻楞楞的站在電視機屏幕前。
“這、這是哪裏？”她低聲的自言自語。
不料這番有些驚慌的言論，像是被這個空間的主人給聽見了。下一秒，女人面前的電視機屏幕忽然自動亮起來，一位穿著黑色神父服的老者正站在教堂之中，手持十字架，對著臺下的人群訴說著什麽。
她凝視著屏幕，認出了那是自己家附近教堂中的一位神父先生，隨即鏡頭一轉，她又看見自己那兩個早已成家立業的弟弟和妹妹正肩並肩的坐在第一排，他們穿著純黑色的喪服，面色悲傷而凝重。
“啊，我懂了。”女人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大致明白了自己如今的處境，“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2.
聞言，屏幕的鏡頭一晃，變成了某個人大中午的站在路邊等紅燈的第一視覺。
女人眼睜睜的看著對面綠燈亮起，旁邊的人都出去了，但自己因為回覆別人信息而慢了幾步才走出去——不料斜刺裏忽然沖出了一輛載有泥沙的重卡！歪歪斜斜的撞了過來！
她看著“自己”想也不想的猛然伸手，將走在前面的那個小學男生給硬生生拽到身後！她卻因此而失去了躲避那輛剎車失靈的卡車的最後機會！
下一刻，整個鏡頭都旋轉起來，無數的光影就像漩渦一樣爆發出來，此生見過的許多人臉在那短短幾秒鐘一閃而逝。
“……”
啊，走馬燈，果然人死去之前會看見走馬燈……這些東西，她都想起來了。
3.
她摸了摸自己胸前懸掛的那枚小小的十字架，上面耶穌受難的形象栩栩如生，這是她生前一直恪守的宗教信仰。
“那麽請問，”女人擡起頭大聲的問，“你是上帝嗎？”
沒有人答話。
只是面前的電視機開始播放起某個女歌手的歌曲，那位歌手的聲音頗為空靈悅耳。
“……So let go my soul and trust in Him. The waves and wind still know His name…… ”
——所以我哪怕舍棄靈魂也要信任他，那風和浪傳頌著他的名字。
哇哦。
對於女人來說，這首歌真是太熟悉了，是Kristene Dimarc的《It is well》,於1997年發行的專曲。
這樣看來，這位上帝很潮啊，她還以為對方會播放那種在梵蒂岡裏唱了成百上千年的讚美詩呢。
一朝見到偶像，女人頓時變得莫名興奮起來，原本因為失去生命的遭遇也無法打擊到她了。
“那麽我可不可以問您問題？”她激動難耐的問。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穿著西裝的國外脫口秀節目主持人，這個笑容誇張的白種男人似乎剛剛聽到了什麽笑話，正在對著鏡頭豎起大拇指，並喊了一聲“Yes!”
4.
女人緊張地想了一下，很快決定第一個問題要問什麽。
“我這輩子，看了多少本書？”
屏幕上立刻切換成一個類似圖書館場景的鏡頭，無數的書本被人翻開，其中有線裝書、普通包裝的書、泛著油脂和磨損的老書……幾秒至後，一個白色的數字浮現出來。
【19336本】
“原來我看了這麽多啊。”
她抿了抿嘴，有些驕傲自得的笑起來，情緒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下來。
“我這一生中，吃了幾個雞蛋？”
白色的數字牌又開始自動撥弄起來，背後的鏡頭這次變成了美食頻道，各種各樣的雞蛋美食輪流登場。
【7812個】
“我6歲的時候，是誰偷吃了媽媽為我買來、特地放在冰箱裏的限量版芒果布丁？”
一個胖墩墩的熊孩子出現在她家的廚房，女人詫異的盯著屏幕裏的這貨，發現這個小混蛋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頭客廳的動靜，方才壞笑著打開了冰箱門並踮起腳尖，向那盒限量版芒果布丁伸出了肥短的爪子……
“可惡！那是我的！”她看著那個狼吞虎咽的小胖子，頓時氣得大罵起來。這時候，女人終於想起這是父親早年的同事，那位叔叔曾經與妻兒一同前來自己家裏做客，那個時候她因為沒有那麽早放學，就與這塊布丁失之交臂了！
5.
“算了。”女人頭疼的捂著太陽穴，“換一個活潑點的問題——我在畢業以後去的那家公司，那個總想揩我油的領導是不是和我的那個對手女人，背地裏有什麽暧昧關系？”
結果電視機直接放出了一段兩人在酒店房間裏激吻的畫面，互相脫衣服，簡直下一秒就要不可描述了。
“夠了夠了。”她不想看下去了，碧池與狗的□□畫面沒人想看，“下一個問題！我這輩子，喜歡過幾個男人？”
【132個】
“天啊！”女人情不自禁的吶喊起來，“什麽情況？我以為只有五六個啊！我不是那種花心的渣女吧？！”
為了反駁她，屏幕誠實的展現出某部動漫，裏面那個戴著眼鏡的面癱小哥揮起網球拍，狠狠地擊中了飛馳而來的黃色小球！
“噢……手冢國光，我踏入二次元喜歡的第一個男神。”她忍不住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可是動漫也算嗎！我說的是現實！”
電視機堅定不移的陸續展示了夜神月藍染惣右介宇智波佐助等人……怎麽看都是早年的中二黑歷史男神軍團。
“真的是拿你沒辦法了……”她搖著頭笑道，又隨口問，“那在這麽多人中，我最愛的人是誰？”
這臺老電視，一如既往的，給出了答案。
粉色長發的削瘦男人安靜地站在庭院裏櫻花樹下，他悵然的看向鏡頭前，一雙異色的眼眸裏蘊藏著說不出的哀傷與不舍，飛舞的櫻花瓣正巧落在了他的肩膀與發絲上。
女人頓時睜大了眼睛，原本輕松歡樂的氣氛消失了，她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嘴唇囁嚅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那個名字來。
“下……下一個問題，我爬過多少座山。”
屏幕裏飛快地顯示了【45座】，然而她明顯開始心不在焉，因為那一瞬間，連聲音都變得不像是她自己的。
她扯了扯嘴角，試圖重新笑一下，可還是失敗了。
不知為何，原本爽朗的笑容從她臉上消失了，原本以為已經遺忘、深埋藏在心底的難過又重新泛上心頭。
6.
問完關於爬山的問題後，她竟然一時失語，想不到下一個問題該說什麽。
“唔……國三那年，是誰往我的櫃子塞了一封情書？”
電視屏幕告訴她，是一個隔壁班的男生，黑黑瘦瘦，打籃球很棒——女人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想起自己無意中幫過對方一個小忙，原本以為只是小事，最後卻被對方喜歡上。
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吐槽這個命運的編寫方式。
“哦！突然想起來，我大學的第二任男友石田君他……”女人有點猶豫，“是不是給我戴了綠帽子？”
一間熱熱鬧鬧的酒吧出現在鏡頭裏，坐在吧臺前喝酒的那個男人正是石田君，鏡頭轉向他時，他正在和旁邊的另一個娘嘰嘰的男人親熱接吻，酒保先生忍不住問他你不是還有個女友嗎，結果石田君不爽的說與女生交往只是為了應付家裏人的催婚。
“你妹啊……他居然是個想要騙婚的gay！”
女人震驚了，盡管當初沒有發現這個真相，可她還是為自己後來做的事情感到驕傲。
——她在分手時，毫不留情、極其用力的踢了一腳對方的關鍵部位，痛得那個混蛋捂著下面嗷嗷直叫。
問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問題，女人總算重新打起了一點精神。
“我這二十多年裏，一共談了幾場戀愛？註意，可不是說和漫畫人物哦。”
【1場】
“哈？”
上帝你在逗她吧！男友都換了五六任，怎麽才一場？！
敢情在上帝他老人家眼裏，真正的戀愛只有一場就夠了嗎！
“行，這解釋我服氣。”
不服氣也沒辦法，她撓了撓頭，繼續問道：“我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這天下午庭院裏的陽光很好，她看完了《愛樂之城》這部歌舞電影，回來一路上都戴著耳機在聽裏面的曲子，走回本丸時正好播放到舞曲極具鼓點張力的那一段，聽的高興了，索性就在庭院裏跳起踢踏舞來。
最先聞訊出來的近侍，她記得那天剛好是燭臺切光忠，他楞了幾秒，旋即走過來跟著一起跳起來。
當時女人還擔任著本丸裏的審神者一職，雖然懵逼了幾秒，可她很快就拔掉耳機，將音樂放到最大聲，兩個人愉快的跳著踢踏舞。
於是本丸裏的其他人就笑嘻嘻的看著他倆在瞎鬧，這裏面，自然是包括了那個人。
她抽空看了一眼那個站在走廊下的粉色長發男人，後者的神態安寧祥和，溫柔的視線卻一直黏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每一次的舉手投足模樣都印刻在骨子裏……
7.
“夠了！不要再播放了！”
原本載歌載舞的屏幕立刻黑屏。
如今只能站在電視機前的前任審神者有些狼狽，她忙不疊的揮手，結束了這段溫暖到燙手的記憶。
“我人生中……”
女人深吸了幾口氣，才從那種頭暈目眩的悲傷中緩過勁來，勉強完整的說道，“最勇敢的時刻是何時？”
她穿著白色的羽織，手摁在腰間的刀上，面無表情地註視著不遠處黑壓壓的敵人，看起來簡直巍然不動，實則已經害怕的腿都在抖。倒是一旁的三日月宗近好說好歹才勸她放松一點……
這段記憶，剛好是她擔任審神者這個職業後的第一次出陣。當時她還是個沒見過血的女孩子，緊張地不得了，從前一天晚上就沒有睡好。不過後半夜好像有個人來哄她睡覺了……隔得太久了，是誰來著？
……是宗三左文字。
她忽然沈默了。
仿佛有一只手死死的攥緊了她的心。
她終於有勇氣，問出了新的問題。
“在人類的歷史長河中，我最愛的人……是誰？”
自稱為魔王籠中鳥的男人將插好的花地給她，向來憂郁的眉眼帶上了罕見的笑意。她放下毛筆，高興地接過了這份時令的禮物，湊在鼻端嗅了嗅，一時間，滿室清香。
8.
女人開始感覺到疲憊。
從內到外的那種憔悴如同潮水一般裹住了她的身心。
她暗中在心裏掙紮了幾次，可到頭來，還是認命了。
“我經歷過的、最幸福的時刻是什麽？”
漫天的星光下，他們兩人坐在螢火蟲飛舞的山坡上，正說笑著，天上滑過了一道流星。她連忙閉上眼睛許願，然而旁邊的宗三卻忽然側過臉來，毫無征兆的吻了吻她的唇。
女人震驚的睜開眼睛，驚異的望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夜色中，宗三左文字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輕柔地宛若羽毛拂過心尖。
“我可以……喜歡你嗎？”
可以的。
因為我也……一直都……
她頹然的坐了下來，看著屏幕裏那小心翼翼親吻彼此的兩人，慢慢地閉上了眼。
9.
“我最恐懼的時刻是什麽時候？”
時之政府派來的醫生在診斷書上簽下最後的大名，語重心長的對她說：“因為你們家族的這種遺傳病，導致這些年來，你的靈力正在逐步減少。如果你再繼續擔任審神者這個職務，恐怕會把你活活拖死，就算吃藥，也控制不住病情蔓延。想要痊愈只有一個辦法……所以我的個人建議是——提前退休吧。”
10.
她舔了舔嘴唇，喉嚨有點發苦，“就算我不說，你應該也猜出我下一個問題了吧……我最悲傷的時候，又是何時？”
她正式離職的那一天，天空中下起了大雨。
本丸裏的所有刀劍都依依不舍的想要送她離開，然而審神者卻用最後的言靈，命令所有人在她離開之前，都不得踏出這個本丸的這扇大門，送到門口就行了。
女人最後一次擁抱了哭哭啼啼的小短刀們，溫柔的撫摸過每一只小動物的皮毛，也被比自己高大魁梧的付喪神們輪流擁抱了一番。
只是當輪到最後一人時，女人凝視著那雙她極其喜愛的異色雙瞳，低聲道：“我們之間，就不必擁抱了吧？”
宗三左文字看了她足足十幾秒，方才發出了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嘆息。
“……好。”
審神者認真的、最後一次吻了吻他，轉身走向大門。
從始至終，宗三都沒有挽留她——因為他知道這樣的病會給身為人類的她，接下來的人生帶來怎麽樣的變化。再加上女人拒絕了神隱的請求，最後還是選擇以人類的幸福，結束這有悲有喜的一生。
踏出大門的前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
兩人的視線在人群中交織，他的神態，依舊憂傷而溫柔，只是那一剎那，她的淚光險些無法抑制的湧出。
命運啊，你到底是怎樣書寫這個故事的呢？
讓深愛彼此的人離別，讓痛恨的仇敵發現對方是至親，又在悠悠的時光後，隨意地寫下讓人啼笑皆非的結局。
11.
“我可以問問……”
女人很猶豫，她花了一分鐘，才平覆好覆雜的心情。
“在我離職了兩年後，他現在……在做什麽？”
這一次，電視機屏幕很快閃過了畫面。
這次是以第三人稱的角度來拍攝，粉色長發的男人牽著弟弟的手，慢吞吞地沿著萬屋的繁華街道走去。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那家賣糖果的店鋪。
哪怕是在萬千的人潮之中，她依舊能夠一眼看出那個人身上不一樣的光芒。
從她愛上他的那一刻開始，這個人就變得舉世無雙了。
萬屋的人很多，宗三左文字拉住小夜的手，免得他走丟。只是兩人在經過一家音響店時，宗三忽然聽見了店裏頭在播放一首兩年前的歌曲。
“City of stars.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City of stars. You never shined so brightly.”
他猛地停下腳步，像是冥冥之中察覺到什麽，擡起頭望向那茫茫的虛空，卻不知道自己的視線正好看向了天上的鏡頭。
不知為何，宗三無聲的念了一個名字，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直覺裏告訴他——你應該這樣做。
那是懷念，更是悵然。
隔著屏幕的女人這一次捂著嘴，終於泣不成聲。
原來上帝說的沒有錯，她這一生，只有和那個人在一起後，才明白什麽是真正的戀愛。
12.
“所以……我這次，是真的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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